回川

【白起x你】Countdown

白起追我追得特别不容易。

他其实挺忙的，很明显，我知道很多次送我下班以后，他没有回家，而是接了个电话，又回了警察局，或者城市里某个黑暗肮脏的不知名的小角落。

但是别个年轻啊，精力旺盛，前一天再累，第二天还是要趁着出勤间隙跑来金融街写字楼28层敲我办公室窗户，磅，磅，磅，砰，砰，砰。

我说帅哥你有事吗，他眼睛就转开了，“没事儿啊”“就路过”“吃午饭了吗”。

他的眼睛是琥珀色，阳光下眼珠的颜色好像更浅一点，有一层淡淡的金属一样的光泽，看人的时候多半冷冷的，说实话有点欠扁，也有不那样的时候，少。

那我就也只好说“哦好吧”“忙你的”“没吃呢打算叫外卖”。

过两分钟白起就提着一盒鸡排饭又来了，有时候拿一套餐具，有时候拿两套，取决于他有没有时间陪吃陪喝，外卖小哥没有他快，他作弊。

他不是每次都会问我想吃什么，可能是他忘了，也可能他总是说“你喜欢的我就喜欢”，自己反向推理一下，就觉得“我喜欢的你也都喜欢”。

是的，白起追我追得不容易，可是我被他追得也挺不容易的啊。

要假装不知道他喜欢我，太考验我的演技了好吗。

“要一起看星星吗？我在你家楼下。”

“从今以后不会再错过。”

“遇到危险不要叫救命，叫白起。”

“你需要囤点脂肪，你太瘦了。”

“你朋友圈里那个人是谁？”

你听听，一套一套的，就是不说喜欢我。

一般时候我会顺着他的意思，给他准备好一条铺着天鹅绒地毯洒满芬芳花瓣的台阶下，就为了看几眼他习惯性扶着脖子撇开脸，脸红了假装是天气热的样子。可有的时候也会被他搞得烦了，您谁？您哪位？是我男朋友吗？我下班回没回家跟谁出去玩了关您几毛钱事？为了保持淑女的形象，我微笑不语，用一串温婉的省略号表达心情。

有时候白起可能看出来我不是真的想笑了，就皱起眉头，一副不知道怎么说的样子。

他很敏锐，个性直接，说话不太会拐弯，讲道理不管用的时候就用恐吓，到了我面前这一套不管用了，就很无措，这是我特别喜欢他的一点。

嗯，我也喜欢白起，挺喜欢的。换你你不喜欢吗？

问我为什么不主动表白？

拜托。我也很忙的好吗。

我，恋语市最有潜力的影视制作公司毫无争议的一把手，年纪轻轻，事业有成，一天24小时是要掰开了揉碎分配的，很珍贵。策划案得想吧，录制得跟吧，街得逛面膜得做吧，街坊邻里大事小事我得管吧，朋友约我吃饭看电影去不去？金主让我去办公室汇报工作我去不去？

白起不太高兴，因为我的朋友里有一个是美颜盛世大明星，还有一个是二十出头当了大学教授的奇男子，那个金主姓李的，他最不喜欢，可能是因为别个喜欢我，还成熟霸道有钱，让他感受到了压力。

是啊，大明星，奇男子和金主爸爸都喜欢我，人太有魅力了，有时候很无奈。

有时候我想，白起，不给我打电话是吧？不给我发短信是吧？朋友圈不回复我是吧？那我可答应去探大明星的班了，可和奇男子去看电影了，可去金主爸爸店里吃饭了啊？我可倒数计时了，5、4、3、2、1.5、1，1，0。

白起不联系我的时候很多，可别人的邀请，我三次里面最多只答应一次。

不是备胎，什么备胎？我只是不想对白起投入太深了而已，他会伤害我的，我知道，尽管他自己说不会，他是一把锋利的剑，出鞘时寒芒摄人，不想伤人，也会伤人。

大明星，奇男子，金主爸爸带给我的人生都很精彩，可我不知道为什么，就是跟一小片儿警杠上了，哦，不对，是evol特警。

白起是个超能力者，他的超能力很酷炫，能操纵风，风衣这种衣服好像就是专门为他设计的，旁的人穿不出那种呼呼的效果，不过他带着我飞的时候就没有这种效果了，因为他得把我裹在风衣里，天上风大，我会冷，风衣鼓起一大坨，就一点也不酷，不过我看他挺美滋滋的，并不介意。

反正是酷给我看的。

根据不知名线人汇报，他这超能力好像还是因为我觉醒的。

好吧，不知名线人就是韩野。

“老板，你就是他的光啊，”韩野说，“你是他唯一的神话，他只爱你，you are……”

我糊了他熊脸一巴掌。

还唱上了。

高中时候的事情我不太记得，关于白起的镜头就更少了，我多乖啊那时候，见到白起要绕路走，害怕他收我保护费。不过他的脸我倒是没忘，那一年校园里人人都穿白衬衫，只有他无师自通地掌握了穿白衬衫的精髓，那就是帅，白衬衫之神认可了他。

而且，所有人的白衬衫上，只有他的领口翻领处每次都夹着一两片银杏树叶，他自己没注意到，我注意到了，可我没放在心上。

据说那个时候白起就喜欢上我了，可以理解，好歹也是当年的校花，男人啊，啧啧啧。

不过也没有什么好纠结遗憾的，毕竟那时候的我没有勇气去靠近一个与我身处世界两端的男人，而白起，我想那时候的他也并不懂得怎么去喜欢一个人，也许有的故事晚一些开始才是最好的安排。

关于高中，唯一让我纠结的就是那封皱巴巴染血的信，信的内容白起不肯说，他说我们有的是未来，很多话他可以慢慢地说给我听，可是未来很快就来了，又走了，一转眼四年了。

这期间，白起说过的最接近表白的一句话是：“我会永远在你身边的。”

“不相信。”我在心里默默地想，嘴上却说：“嗯。”

我没有很多时间，我等得累了，有时候不得不对白起冷漠以待来保持我的尊严。可白起只是越来越好，越来越温柔，四年的时间，让他真正变成一个温柔的守护神。

他把外套披在我身上，送我回家，一次又一次，从花木欣欣的阳春，到雪落无声的凛冬。

圣诞节那天他走到我家门口，欲言又止，我试着抬眼对上他的眼睛时，却正碰上他正将视线移开，那眼神里不管刚才曾有过什么，反正当下只余一片深海般的极寒。

枪声擦着耳畔呼啸而过，我摔倒在雪地上，白起的风衣覆住我的脸。风衣是湿的，沾着大片温热的液体和血的味道。

劫持。挣扎。危机。救援。所有的主角一一登场，困扰了我们四年，甚至更久的秘密，答案终于揭晓。

我的白起福大命大，命保住了，只是左眼受了伤，裹上厚厚一层纱布，不知道会变成怎样。

闯进他病房门的时候，他正坐在床头，呆呆地望着夜空，回头见到我来了，第一反应竟然是皱起眉头：“你醒了？怎么不躺着休息？医生呢？”

我毫发无伤，只是因为超能力觉醒而昏迷了几天，可我的白起，却几乎失去一只眼睛。

他多么爱我，我先表白又怎么了？我干嘛这么死要面子？

我不顾一切地冲向他，开口说：“白起，我……”

白起伸出一只手指，抵在我唇上，笑了起来：“新年要到了，带你去河边看焰火。”

我们白起不愧是搞刑侦的，轻松就带着我避过了所有耳目，溜出医院。

河边人还不少，都是一对一对的，手拉着手，头靠着头，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大衣羽绒服底下穿着病号服。

新年焰火已经开始了，盛大的焰火将黑暗的没有星星的天际染成白昼一般，再有一会儿就是新年了。

再有一会儿啊。

我拽着白起的袖子，想继续刚才的话：“白起，我……”

可白起先一步单膝跪了下来。

我瞪着他。

“咳，现在说也许有点趁人之危，但我真的已经等了很久很久了。”

“……”

“我一直想等到所有可能的危险都过去，到我能够真正保护你的这一天再告诉你。”

他眼里的光芒比天边所有的焰火加起来还要亮一万倍。

“我喜欢你，我……爱你，你愿意嫁给我吗？”

我被自己的眼泪糊了一脸，迎着风干一茬湿一茬，估计样子够难看的，说出的话也讨人厌。

“那我也等很久了啊，我都等成老姑娘了我。”

白起又笑了，他站起来，把我的脸按在他胸前，不介意让他衣服的前襟成为我擦泪的纸巾：“不会的，在我眼里，你永远都不会变老，一点点也不会。”

“你不懂。”心酸，甜蜜，绝望的感觉，像海浪似的在我心里翻涌，一浪又一浪都卷进洋流深处的漩涡。

白起的左眼还缠着纱布，他看不到左边天际那行突然出现的，闪着光的小字，也许看到了也会当做没看到。

我的白起，你不懂啊。

河边越来越热闹，有笑声，有哭声，不知道谁带头喊起了新年倒数：“5！”

“4！”

“好好好，我不懂，”白起说，他很少有笑得这么单纯又毫无负担的时刻，好像又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年时代，“那答案呢？”

我靠在他怀里，看着远方那行小字后面也添上了一个数字，随着周围的喊声一下一下地变化。“还用我说啊？”

“3！”

“用啊。”

“2！”

我仔细地看着白起，视线沿着他的额头，他的眉毛，他的鼻梁，他的嘴唇完整地描摹一遍，要把这一刻完整不留遗漏地记在心里，绝对不能再忘记。

“我愿……”

“1！”

我的声音被四周骤然爆发的欢呼和哭泣声所淹没，一阵狂风袭来，周遭的一切景象渐渐模糊，扭曲，白起的能力是操纵风，可对这一阵风却无能为力。

风太大了，我不得不闭上眼睛。

也只有这样，才能让他最后的影子深深烙印在眼睑之内。

“0！”

再睁开眼时，眼前只剩下一片黑暗，虚空中，只有那行小小的铅字孤独又执着地发着亮。

“亲爱的玩家，感谢四年走来您一路的陪伴，本游戏已于20xx年1月1日0点停止服务，祝您生活愉快！”

我无力地蹲下身，伸手捂住脸，在黑暗中沉默了一会儿，才轻轻地说：“再见啦。”

再见啦，我的四年。

再见啦，白起。

“跟谁说再见呢？”熟悉的声音横空出世，我诧异地抬起头，只见眼前的黑暗剧烈扭曲起来，一双手，一双修长匀称，骨节分明的手探入黑暗之中，将浓稠的得犹如实体的黑暗猛然撕开，字面意义上的撕开。

黑暗打了败仗，溃不成军，迅速向后退开，露出背后明媚的阳光，和阳光下站着的那个人。

熟悉的街景，熟悉的喧闹声，熟悉却又不熟悉的人。

这里不是恋语市，而是真正的，属于我的……世界。

“你……”我不可思议地望着他，身旁的一切仿佛都虚化了，只有他的脸，他的呼吸，他怦怦跳动的心跳声是如此真实。

“你什么你？答案还没说完呢，跑什么跑。”他像刚跑完了十几里山路般大口呼吸着，嘴角却仍挂着张扬的微笑。

仿佛他心无旁骛，跋涉千里，只为了让我补全这句没说完的回答。

我没说话，只是看着他。

他也看着我，又像有些不知所措：“不是说了，会永远在你身边吗？”

你说这个小警察……唉。

怎么就会让我哭呢。

END

太yy了都不知道怎么结尾好了（（（

有梦想谁都了不起！（